「不做第一,也不做最後。」試談談你對這種處世態度的看法。
在父母期望自己子女在學習上名列前茅的普遍現象下,我們會發覺,有很多成功的社會人士,他們不想甚至不讓子女於任何事中獲取第一。典型的例子是中原集團的施永青先生,他的文章屢有提及,做任何事也不用爭首位,他也是這樣的要求自己的子女。最令人深刻印象的是,著名學者如經濟學家張五常教授,也力拒兒女在學業成績爭奪第一。當然,這些名人亦不至於要子女名排榜末,但就是不愛兩走極端。究其因,我認為這種處世態度有其深遽的人生道理。
從主觀付出心力而言,奪取第一所付出的心力往往跟其回報未必成正比。一個中等資質的人,要獲取中上成績,大多稍為專注一點便可達到。然而,要做到第一,除非是那方面極有天份的人,否則普通人便需鉅細無遺地作出全面性給力,我們會問:値得嗎?若擁有七成相關技能便可成為某門的專業,又何需虧本地爭取那個頭銜?就以文憑試考生考入心儀大學學科為例,既然有良好成績已可進入,就巴不著要熬多幾個月深夜苦讀去爭取更優異的成績。若淪得壞了身子,就更不划算。
同樣原理,既然動幾分力氣就可得到不俗的成績,那我們當然也不會自甘墮落到,要做最劣的那一位。
從客觀生存之道而言,第一𣎴好過,鋒芒太露,雖然有一刻短暫的威風,但長遠而言,招人妒忌,且成為眾矢之的,更會是大家力爭上游的競爭對象。這份獨佔鰲頭的壓力,往往令當局者的心理出現問題。香港就有很多一缐明星,像鄭秀雯和張家輝,他們分別是歌壇和影壇中的佼佼者,出類拔萃,但均曾受抑鬱症所煎熬。
成為最後者,就更難受,遭人白眼外,甚至給人唾棄,就連自己也質疑,個人在世間裏是否沒有存在價值。
莊子有所謂「無用之用」的觀點,他曾這樣舉過例:山中有一棵樹木枝幹高大,枝葉茂盛,可是,木匠卻不砍伐它,原因是此木「無所可用」。又有一次,莊子到一個朋友家吃飯,朋友叫傭人殺雁款待莊子,傭人問,一隻雁會叫,一隻雁不會叫,殺哪一隻才好?主人說殺那隻不會叫的。
不成材的樹木可以終其天年,不會叫的雁卻難逃被宰殺的厄運,這明顯指出一個明哲保身的道理:唯有我們在成材與不成材之間,又或在有用與無用之間拿揑得恰到好處,才能避免禍害。
國際上,有一個「快樂指數」,反映人民的幸福程度。排名最高的並不是超級大國如美國,亦不是最新崛起的中國,當然也不是極為貧困的第三世界國家如埃塞俄比亞或盧旺達,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國家——丹麥。也不難明白,像美國這種超級大國,肩負維護國際的社會秩序,就成為了恐怖襲擊的首要目標,人民不提心吊膽才怪;埃塞俄比亞的人民則三餐溫飽也確保不了,衣食不足又怎會知甚麽是快樂!而身處中間的小國之民,不爭世事,又不憂基本需要,才最快樂。
儒家強調中庸之道,不要過於偏執;墨家主張非攻,不爭為大國。我想,在一些大是大非的道理上,我們先哲賢人的思想,縱使有門派之別,也是共通的,當中「不做第一,也不做最後」,是適者生存之道。